只是她记性好,幼时祖母在她跟前说的话,到现在也还记得。

    先帝无为,登基不过半年就宠信佞臣,撤了她祖父的职,又着旨将她们一家贬为庶人,此生再不能入京。

    自此,祖父祖母携着一家数十口,浩浩荡荡地从上京迁回永州,一路万人空巷,皆挤在路边辞别南家一众,哀哀戚戚,悲恸难忍。

    回想之前,南家上下是如何的忠勇坚毅,靖国公这个名头又是如何的赫赫威名。

    或许也真应了功高盖主这句话,即便南家并无他念,总也要亲自收了权柄才安心。

    那时起,南家便蛰居永州不再与人来往,其势头也愈发衰减。时间长了,或许旁人也不再记得当年的靖国公,只知道永州有个南家,深宅大院,似乎很是神秘。

    南重锦微闭了眼,以往种种如丝线一般缠绕不绝。

    倏地,她猛一回神,好似觉得马车往前慢悠悠走了几步:“做什么!”

    她大惊,不是只说几句话么。如今马车一动,她也没办法再下去,如此安危全系他手,与那案上俎肉有什么分别。

    “急什么。”

    云钦泽轻飘飘瞥了她一眼,又往身后一仰,歪着身子斜在了软垫上:“你放心,不过就去个地方,又不会要了你的命。”

    当然不会要了她的命。

    南重锦却心中焦急不减,只是她出来可未有和人说过,眼下晌午过去,桂嬷嬷就要派人来请她,若是找不见又该平生风波。

    旁的不提,若问到银朱与忍冬跟前,她俩也不知道自己的踪影,那不是白白叫她们担心么?

    她不觉皱紧了眉,面上也再不复平静之色,就连手心都浸了些汗渍来。

    知道她心中放不下,云钦泽再看了她一眼,慢悠悠道:“桂嬷嬷只是嘴上厉害,不会对她俩如何的。再说……”

    他顿了顿,又一歪头眯上了眼,语气也随之拉长几分:“你好歹也算半个皇后,在麓园谁不得敬你三分,桂嬷嬷不傻,怎么会叫旁人知道。”

    听他这么说,南重锦只叹气,知道她这是上了贼船下不来了,早知就不该信了那小石头的话,跟他过来。

    什么敬她三分,那群人眼睛都是朝上看的。或许本没有见到她是也还存了几分尊敬,只是见到她这模样,哪个人又会给个半点敬意。

    明面上也都是姑娘姑娘的叫着,然而语气里有多倨傲,她又怎会听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