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律华放下水壶瞥见他杵在一旁,犹豫片刻,抬手问:“喝吗?”

    牧雨摇头。

    “那你半夜不睡觉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哥睡了没有。”牧雨平静地说。他穿着白天的衣服,那套很不合身的衣服。头上缠着的绷带在昏暗里若隐若现,他站在那里就像一个幽灵。

    他垂下眼帘继续说:“这么多年没见,我很担心这一切只是我的幻想。万一出了门,哥突然之间消失了,今天发生的一切就会变成我的妄想,没有人会相信我。”

    时隔那么多年,重新与身份天差地别的兄弟相见,果然还是会在意吗。

    律华被牧雨意义不明的眼神搞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扭过头,拿起一只玻璃杯,往里面倒了半杯水。拿到嘴边又喝了几口,刻意避开弟弟直勾勾的盯视。

    眼见哥哥没有给自己回应,牧雨又问道:“哥,你今晚去哪儿了?”

    律华并不想把自己的行动一一汇报,也不想与他闲聊。

    回房后,律华在镜子中发现了脖子右侧有一处淡淡的红痕,这才意识到牧雨的言外之意。他拿起纸巾徒劳地擦,那处印记却变得越来越红。

    “软组织挫伤,肌肉撕裂……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朱易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

    梁律华从办公椅上抬眼,用一个严厉的角度盯着他,意思昭然若揭。

    “他的肛门处的肌肉有较严重的撕裂,”朱易说得有些艰难,“而且这些伤是数月前留下的,有愈合后又撕裂的状况,初步推断,是受到了非合意性交产生的。”

    说完后他抬头看梁律华。梁律华的姿势与刚才如出一辙,可他看起来在短短数秒内已经粉碎坍塌在座椅上了。

    这个陌生的弟弟,看起来比自己柔软得多的弟弟,被打成这样还能笑出来的蠢到家的弟弟,却让梁律华时隔数日以后心中第一次产生如巨石坠崖般四分五裂的感觉。

    他的太阳穴又止不住地阵痛起来。落地窗透过的阳光不算强烈,却疑似使他头疼难耐的诱因。他用手背抵住额头,催促朱易赶紧把遮光帘拉上。直到室内重新恢复灰暗少光的状态为止。

    他挥挥手,示意朱易继续说下去。朱易面有难色:“您确定还想听下去吗?”

    梁律华用手撑着头,一脸吞了苦药的样子:“这有什么不能听的。”

    朱易在心中悄悄洗口气,反转手中的平板,递到梁律华手中,还贴心附上一对耳机。梁律华接过耳机,不解地抬头看他一眼。